有一人一身黑衣,伫立寺门之外。
小庙内木鱼声咚咚,禅香幽幽,黑衣来客始终静立门外,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小庙的庙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白衣僧人看着来客:“既然来了,何不进去?”
李放面带微笑:“不敢耽误师兄晚课。”
白衣僧人笑道:“你出门之前说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可是到昨日已经整整六十天,已误我生涯无数念了,又何惜区区一个晚课的时间呢?”
李放道:“李放来此,便是特地向师兄致谢,感谢师兄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坐镇襄阳,否则李放焉有余暇他顾。”
白衣僧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凡俗多忧怖。若非我早已剃度,恐怕便要生三千烦恼丝了。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请千万莫再记得小僧才好。”
李放微笑道:“谁让师父仅收了你我两个弟子,让李放仅有你一个师兄呢?李放此来,便是要告知师兄,不日之后或将再有远行。”
白衣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远行,你还未解开长埋心中的结吗?”
李放摇头:“再见到她,我心中的结不但未解,反而越缠越乱,越解越多。”
僧人合什:“身缚尚可解,心缚不可脱。心既为欲缚,常受诸苦恼。师父说你本是世上一等一的聪明人,为何这件事却始终勘不破?”
李放笑骂道:“我若能堪破,岂非早像你一样剃发当和尚去了,还当个什么竟陵王?”
孰料僧人大惊失色,连连道:“不可,你若是出家,师父岂不是要骂死我,你还是不要堪破的好。阿弥陀佛,小僧愿日日在佛前祷念,求佛祖庇佑师弟早日脱离苦海……”
李放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块明晃晃的令牌,其上刻着“竟陵王”三字:“只需要师兄收下这块令牌,便可消去师弟最少一半的烦恼。师兄与其求佛,不如求己……”
白衣僧人清隽的面容瞬间皱成苦瓜:“师弟已经回来,又何须师兄我坐镇王府。”
李放叹息一声:“今日收到东府战报,东府二十万大军已经渡过淮水,打着夺回龙渊剑为卓将军复仇的旗号,直扑淮北而去。东府战事既兴,西线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自然需要师兄替我坐镇后方才行。”
白衣僧人一愣:“怎么会,就算李昶是个呆子,他的身边尚有谢王臣坐镇,难道谢王臣跟着一起失心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