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瑧低着头,任由他捧着自己地手笨拙地撕开敷贴胶带,钟翊左手手指不太灵活,简简单单一个透明的带子被他缠得歪七扭八,贴着皮肤的地方还有没排干净的气泡。他怕贴得不规整水会渗进去,抿着下唇有点懊恼,刚想撕了重贴,右手却被林瑧拦住了。
林瑧说了他从薛承雪家离开的第一句话,“没关系,就这样吧。”
钟翊这次没顺着他,视线从手腕移到林瑧发愣的眼睛里,朝他笑了笑,认真地回答:“有关系,不小心发炎的话会更痛,还会留疤。”
被拦住的右手挣脱出来,略微强硬地拽着林瑧的小臂把粘废了的敷贴撕了,取了一片新的敷贴。他本来就不方便,还因为害怕林瑧逃走而不得不拽紧他,只能拿牙齿叼着塑料的一角撕开胶带,再拿手指一点一点地缠到纱布外仔细抚平。
这次贴得挺漂亮,他握着那截白皙的小臂翻来复去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气泡之后才松开。
“好了,去洗澡吧,要帮忙就叫我,我在门外。”
林瑧一个人进了浴室,他脑子还是乱的,花洒打开的时候忘了调到温水档位,骤雨般的冷水兜头砸下。
猝不及防的巨大温差如同一发霰弹枪击中心口,心脏痉挛收缩到产生刺痛。林瑧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他没有动水温,机械地打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白色的绵密泡沫沿着皮肤被冲到地砖上,积成一朵一朵散开的云。他站在云里闭起眼睛,因为薛承雪的话而不得不回到14岁那年的冬天。
——
东海岸城市的冬季太长了,特别是纽约,每年11月就开始落初雪,到来年2月雪都化不干净。
林瑧在这个城市生活了7年多,去年秋天升到8年级。上学期末的圣诞假和冬假放了很长,从12月放到了1月底,住家的一家五口去了澳洲旅游,林瑧便不能一个人留在房子里,薛承雪也不愿意收留他。
林褚垣问他是要回申州过年还是想出去玩,林瑧挺知趣地选了出去玩,因为他知道回家了林褚垣也没空照顾他。
林褚垣给他报了一个时长40多天的北欧行冬令营,那个季节北极圈内是极夜,根本没什么风景可以看。奥斯陆的鱼很新鲜但是做得很难吃,雷克雅未克的街道上总是空无一人,罗凡涅米有个圣诞老人村,同行的外国小孩都很兴奋,林瑧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跟着,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他跟着带教老师还有一帮不认识的小孩从芬兰辗转到了格陵兰,吃不好吃的食物、听语言不通的故事,不是因为他有兴趣,而是因为他无处可去。
整趟旅途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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