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找借口打发走,自己穿戴好了一身甲胄,扶着柱子,挺剑而立。
剑已出鞘,严尤持在眼前,似在挑选它何处最为锋利。
岑彭大惊,连忙上前道“严公,你这是?不是说,为新室殉命不值得么?”
“吾主虽然无道,但他依然是吾主!”
严尤叹息道“是吾等这批人,推上去的圣天子。”
“新室能有今日,天下板荡至此,固然是陛下有误,但严伯石,就没有半分过错么?”
“我离开常安时立了誓言,师出之日,有死而荣,无生而辱!”
“征战一年有余,却落得如此地步,焉有面目再存于世?当效子玉之事!”
岑彭还欲上前,严尤已仗剑于颈,伸手止住了他“君然说过,当日本可与任光去投伯鱼,却毅然入城,是为了报答我的提携。”
“陛下于我,亦有知遇之恩,让我这在汉时恐怕只能埋没乡野的蜀地匹夫,竟能成为堂堂大司马。”
严尤仿佛看到数十年前,年轻的自己孤身来到京师闯荡,去找做黄门郎的老乡扬雄,在他家遇上了另一位锐气十足的黄门郎,看了严尤自己写的《三将叙》,赞不绝口的模样“严伯石,汝便是当世乐毅啊!”
岑彭如何待他,他严尤,亦会如何待王莽!
“如今陛下众叛亲离,连伯鱼也反了,但陛下他,终究不是夏桀商纣,我也绝不希望,吾等共创的新室,被后人视为暴秦。”
“故今日严尤一死,以殉大新!”
手上的剑用了点力,它曾饮下句丽开国者的血,但今日,却要饮他自己的血了!
“君然日后若还能遇上伯鱼,请替我告诉他。”
“严尤对他,不曾有半句责怪。”
这就是严尤最后的遗言“唯独希望,伯鱼能用我教的兵权谋,用严伯石的兵法,在这乱世里,赢下去!”
……
长剑划开了老将军枯瘦的喉咙,粘稠的热血溅于城头。
岑彭顶天立地的忠恳汉子,作战挨了箭矢,没有药物,硬生生的剐伤口,他没哭;得知父母全家死在乱兵之中,他没哭;被困孤城,一天喝不上一口水,得靠吃人肉来苦熬,他没哭。
但今日却跪在地上,抱着严尤的尸体,哭得昏天黑地,为对自己有知遇的恩主逝去悲切不已。
得知此事后,城内的新卒亦纷纷哭泣,这大新上下,只怕找不出第二个能让他们为之嚎哭的将军了。
但投降还是要投的,随着堆积的石木搬开,伤痕累累几乎毁掉的宛城大门开启,胜利者撑着炎炎汉旗纵马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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