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是温暖的,生动的,乔青青从地狱梦境中惊醒,总能在身旁握住返回人间的手。
时间继续向前,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夏天到了,又一年冬天到了,世界仍笼罩在一片冰寒之中。这一年的冬天,室外最低气温来到了零下八十多摄氏度。气温太低,乔青青当时请师傅安装地暖时,要求最优质最耐寒的品牌,那种发热电缆本地还没有,是乔青青许诺出三倍价钱,专门加急从北边运来的,说是在零下六十度的天气里都能启动。除了贵和费电,没有别的缺点。
使用电地暖这些日子里,的确十分费电费燃油,可只要夜里能睡一个好觉,一切消耗都是值得。
零下八十摄氏度那天,电地暖开不起来了,乔青青家里只好用传统的煤炉来取暖,每天夜里睡觉前,她都要检查好家里的通风情况,生怕一家子一氧化碳中毒。
她家的生存条件已经算好的了,但如此寒冬下来,他们一家六口仍长了冻疮,痛得邵盛飞嗷嗷哭。
与死亡相比,冻疮却已经是微不足道的“生存代价”了。
更多的人在黑夜中长眠,野外的临时坟地里鼓起一座座坟包。
有些人家的大门突然有一天就不再开启,邻居去物资船报警,警察们撬开门,从里面搬出被冻成石头的尸体。
王家乐的女儿,王家欣的女儿,还有王家乐堂妹的儿子,三个孩子都没能挨过这个寒冬,病情反复,最后病逝。
死亡,成为这段年月最常见的悲剧。
经济大崩盘,数不清的公司工厂倒闭破产,无数人失业,社会不稳定因素不停飙升,物资船治安队没日没夜地巡逻,勉力维持秩序,乱世用重典,这年头没有监禁,有的只有劳作或者死刑。
“隔壁楼一个人被抓去挖冰了,说是强奸了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唉!造孽哦!”乔诵芝去倒垃圾回来,说了这个消息。
“这么坏的人就只被抓去挖冰吗?”邵母很为小姑娘感到愤怒,“就该把他阉了!”
“挖冰也不好受的,听说有人连续挖了十几天冰,脚指头都冻掉了,为了活命从膝盖下面全截掉。”人废了,跟阉了也差不多,没办法出去祸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