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议政大臣分别站在病榻侧面的墙边,他们的身份略低一些,比不上王子,更比不了国师,但所在角度和位置都能清楚看到牛王最后的动作————他的确没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指定继承人,也没有做出任何具有决定效果的动作。
牛伟战狠命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他狠狠咬着牙,又缓缓松开,狰狞的目光从弟弟脸上移开,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巫彭,说话语气开始变得温和:“……大国师,父王去了,无论他是否指定,总得选出新的继承人。我是长子,这是我的权力。”
“哼!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说了算。”不等巫彭回答,牛伟方毫不客气插话进来,他往旁边迈了一步,避开挡住视线的国师,死死盯住对面的哥哥:“咱们还是按老规矩来,一切都依照法律,以一年时间为准,到时候由族中重臣选出新王。”
北方蛮族法律规定:如果王者意外死去,又没有指定继承人,那么所有继承人都有资格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各自竞争,在第二年的秋收结束后,召集族内所有重臣,共同选出下一任族长。
牛伟战张口怪叫起来:“凭什么?”
巫彭怒视着他:“大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辞,一切以陛下为重。二殿下说得很对,陛下没有指派继承人,还请两位殿下各自努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决定由谁担任新王。”
牛伟战没有说话,他用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巫彭。
他是个外表粗豪的壮汉,牛族强悍的基因在他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高大结实的骨架撑起身形,古铜色的皮肤紧绷在身体表面,勒出一道道显眼的肌肉隔纹。每当用力握紧拳头,两条胳膊上的血管随之凸起,彷如半埋在土里的粗大树根,释放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他是天生的战士,在战场上极其勇猛。从十一岁就跟随已经去世的父亲四处征战,在牛族军方拥有一批支持者。然而他的身份摆在这里,王子毕竟不是真正的部族之王,北方蛮族的社会制度注定了神权在某些时候高于王权。牛伟战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巫彭下手。尽管粗鲁、野蛮、无视礼法,但他很清楚,对于自己是否能继承王位这件事情,大国师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以及最终决定权。
“……请原谅我的失态。”
张嘴认错在旁人看来很简单,却只有牛伟战自己才知道这有多么困难。他知道父王快不行了,今天早早就来到寝宫,在病榻前老老实实跪到现在。虽说提前做足了准备,裤子内衬膝盖位置缝了两个厚厚的软垫,可跪久了同样不舒服,肌肉酸疼,就连骨头也感觉被固定在一起,无法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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