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买你很多张画,我想看着你画。”明危亭说,“什么价格我都付。”
骆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漉湿的泪水沾满脸颊, 摸起来比初醒时更苍白失温。
他理解不了这些液体是什么, 它们刚被擦净, 转眼却又比之前更汹涌地溢出来。滚落下来的时候烫得像是岩浆在灼烧,可没过多久就又冻得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冰海。
骆炽靠在明危亭的胸口,他的身体软而冰冷, 胸口起伏着,身体止不住地细细打颤。
明危亭尽己所能放轻力道,他发现骆炽的状况依然不好, 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断续,蹙紧眉抬头:“禄叔。”
明禄点了点头, 快步去叫医生。
明危亭摘下床头的氧气面罩,调好流速,侧坐在床头。
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骆炽, 所以做起来也格外熟练。他一手揽过骆炽靠在自己胸口, 另一只手扶着面罩,让骆炽能呼吸到补充上来的氧气。
骆炽在氧气面罩下呛咳。
眼睛里涌出的液体实在太多太急, 不论怎么再去寻找可落的焦点,视野里依然只剩下大片朦胧模糊的色块。
齿轮卡在脑中的神经上,边缘蔓延出大片红色的铁锈,混乱破碎的画面全绞在一起。那只是些早已经锈死的齿轮,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骆炽不肯昏过去,他不甘心。
他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有人扶着自己躺下去,有人往他身上贴冰冷的电极片。
他不想在医院,他不想生病,他有要紧的事。
骆炽无意识地挣扎着,他一点点蹙起眉,睁大眼睛去找影子的轮廓。
眼前只有一片淡红色的雾。
他闭上眼睛,想要找到被身体熟悉和适应的触感,可按住他的手太多,分辨不清。
……还有别的办法。
还有别的办法,他记得的,他原本可以做到。
耳鸣声毫无预兆地穿透脑海,电视彻底坏掉前的大片噪点,扭曲破碎的混着电流声的喇叭……里面偶尔会跳出没头没尾的只字片句,但连不成意思,只记得似乎是因为那句话,他没有办法再去听外面的声音。
但世界上一定不会只有这一句话。
不会只有这一句话,他一定因为这个还错过了很多重要的声音。
怎么能重新听见?是不是要把那些齿轮重新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