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觉得后悔,这种后悔不属于任何身份和职业,只是因为或许有可能——哪怕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变动。
哪怕有任何一点不同,或许有可能,他们能从漆黑的冷水里抱出那个孩子。
……
赵岚被消息的提示音忽然扯回心神。
她看到明炽发来的消息,就立刻紧张起来,不停握先生的手:“来了,他们来了,就在楼下。”
“我去接。”先生起身,“车牌号是多少?”
赵岚按了几下屏幕,把消息转发给他,又立刻点了一大桌子广式早茶,特地嘱咐了不要蛋清制品。
这些茶点就要趁热吃,如果叫得早了口味就不会那么好,现在点是最合适的。
刚才还忧心忡忡、东想西想的人,这一会儿已经显然满心期待,兴冲冲忙碌起来。
先生站在旁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照着消息给的地址快步下去接人。
赵岚一口气点完了单。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餐位旁,准备再好好整理一下衣领跟袖口,不让弟弟看到手上和颈间的那些疤痕。
赵岚从包里取出小镜子,看到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人时,视线却忽然凝了凝。
……有人正朝她走过来。
对方显然是等先生离开才来找她的,她之前就觉得这人的身影稍微有些眼熟,但也没多放在心上。
一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赵岚心头沉了沉。
她放下镜子,握住身旁的手机,直接叫出来人的身份:“骆先生。”
骆钧脚步一顿,停在桌前。
虽然一直都很清楚这个人的存在,但赵岚其实没怎么见过骆钧。
所以即使对方不知在什么地方发现了她、一路跟着她过来,赵岚也没能立刻察觉——她上次见到这个人,其实是在任尘白的病房。
她们已经要走的时候,赵岚看到骆钧去探望任尘白。
……说是探望任尘白,用更确切也更诡异的说法,其实是去探望“骆枳”。
荀院长告诉她们,骆钧是清醒的,他只不过是在来见任尘白的时候,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对方的这场可笑的幻觉。
骆钧的照料甚至比任尘白更细心,更周全,更不眠不休。没人知道他这么干有什么意义——因为本来也不可能有任何意义。
骆钧停在桌前不动。
赵岚不清楚他以前是什么样,但眼前的这位骆家长子过得只怕不尽如人意。他眼下的青黑格外重,神色麻木萎靡,人也完全颓唐,显然已经在这场动荡里彻彻底底地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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