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了。想起宁诸,想起父亲,未告苦诉。
太苦了,太苦了。
我这样的人,自小吃到苦的就要哭出来。
如今一滴眼泪流不出来,是心亦早就死了。
他随我蹲下来,看着我,不说话,固执地摊开手。先前出来时,他给我加衣服,他道,“病才好,但愿这次不要又病了。”
总是这样,若说到生病、疾患,受伤,他一定深表关切,其他的一律漠不关心。现在想来,先前的关心体贴大抵是行刑前最后的行善,他说的那句对不起,也是为了现下将要发生的举动说的。
他很“善良”,完好无损,尽可能地规避一切有可能令他受伤的东西。而我不是。
我不怕受伤,因为我本身就体无完肤。
我想让他痛苦,想让他堕入痛苦的地狱深渊谷底出不来。
想他所有的敏感、脆弱、碎掉的暴露在我面前,因为那是他竭力避免的事情。
由此我对他因为我而落泪的脸产生了期待。
我拿过那枚药丸,吃了,他没想到我这么听话,愣了一下,我不信他杀我。
我眼中泪意蓄积,看着他说,“覃翡玉,我只能在杀了你跟爱你之间选一个。”
他许久没说话,不知道是怔愣时间太长,还是没想好作何回答。正常但凡理智尚存的人都会觉得太过极端了一些,疯子才能说的出这种话,然而有些事已经发生,便不可挽回,我自己时时能想起,便决定了只有这两种选择。
要么杀了他继续向前看当事情没发生过,要么只有爱。
——才能解脱。
他倒突然靠近我,由半蹲的姿势变到膝盖点地,慢慢解开衣服,拿过我的手放在他肩头,我颤了一下,但没收回手,于是摸到了那道骇人的伤疤。
他说,“这道疤,跟你肩上的,是你还我的,不欠我什么。”
风声消寂。
“若要做选择,那你先说,永远不会背叛我。”
他身体温热,那道疤道骨嶙峋。
我说不出口,他有什么立场要我说。
“你看,你都不会说。”
我把手抽回来,他没有用力,我便收回了手。
过不久听到他一声轻笑,“嘴上逞能倒是厉害,呵。”
-
如果我说,我不会背叛他,到那一天,他会伤的更重吗,如果是,我说。
但是他不会信,只会愈发觉得我虚伪,所以我不说。
我抬起手,摸到他的脸,我说覃翡玉,如果你在杀我那一天为我哭泣了,便是你的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