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顾客结完帐,苏智惟望着一旁有些羞怯,频频偷覷自己的杜日恆。良久,她朝他稍稍鞠躬,露出带有歉意的微笑,再挥了挥手,便推门走出书屋。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心想,我是真的没有生气。
那天,祖母的话语点醒了苏智惟,他也因此想起了姊姊。
几个星期前的一场通话中,姊姊告诉他,她确诊了。
确诊了什么?
「我有亚斯伯格症。医生说,女性的特质通常较为隐形,所以容易被忽略,导致像我这样这么晚才确诊,或是被误诊的情况。」姊姊如是回答。
从她的语调,苏智惟听不出她对于确诊一事究竟抱有什么样的心情;然这句答覆在苏智惟心中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亚斯伯格症是什么?他查询了各式资料,发觉,几乎所有列举的特徵都与姊姊相符。
二十九岁的姊姊,一直以来都与眾不同。自小,她就是同儕们眼中的怪人,不懂得察言观色,总是固执己见,表情变化极少,偶尔又会突然发起脾气。她说话方式彷若机器人或者教科书,并且只谈与自身相关或者她所感兴趣的——这样的姊姊,难以与人连结。
他曾经认为,姊姊是刻意为之。他认为,她的个性就是那么奇特,而不是因为她有所困难。
那些一般人能够理解的非语言讯息,好比紧皱的眉头,不耐的注意力发散,不感兴趣的话题转移,姊姊都感受不到,就算感受到了,也无法解读。
国小时期,苏智惟总因为姊姊的缘故,而被连带当作「那个怪咖的弟弟」,受到嘲笑;因此小时候,他对姊姊十分不谅解。直到年纪渐长,逐渐懂事后,才得以更为耐心地与姊姊相处。
如今,这样一个迟来的诊断,使得苏智惟百感交集。
别人的疏远,姊姊并非毫无感觉。她清楚自己的不一样,却从未知晓背后原因。从努力尝试与人交流,到变为封闭,不过几年时间。倘若早一些确诊,是否姊姊所经歷的那些排斥与不理解,便能够减少一些?是否她便因此能够得到更多的专业协助,成长为一个更加快乐而有自信的人?
这些,都使得苏智惟在面对杜日恆的时候,带有更多的同理,也不再因为她上回的举动感到不愉快。
打烊后,苏智惟拆开了杜日恆给的信封,外头装饰了几张鸭子贴纸,封口以透明胶带严实黏贴。他不愿破坏信封,因此花了些时间才打开。
看见「向阳书屋的哥哥您好」,以及后续那样过于有礼,处处斟酌的书写方式,他不禁莞尔。读着她孩子初学写字般的字跡,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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