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怜惜的楚楚动人。
往日强撑的高高在上在顷刻之间完全崩塌,谢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到了两年前的一个冬日。
当时临近年关,他被勒令陪同谢诠到廷安侯府的庄子上检查他们送来的年货,可两人刚上街,马车就被拦下。
长街上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又很快寂静下来,银甲长戟的禁军拦在道路两侧,两架装扮华丽的马车慢悠悠驶出长街,看样子是要往城门的方向去。
能出动禁军,想也知道不会是普通人,谢诠被拦在小巷子里,却还不安分地往前面看去,直到内监尖利的通传一声一声穿过人群。
“皇后娘娘驾到——永安公主驾到——”
“避——跪——”
谢谌跪在谢诠的身后,一阵凌冽的风传来,卷着枯叶刮到脸上,他抬手拂去,无意间一抬眼,正看到后面的那架马车的窗子悄悄撩开一点缝隙。
穿戴暗青色大袖礼服的年轻少女探出半张脸,轻纱盖住下半张脸,一眼看去,最明显的是额间贴的是墨色的扇状花钿,大约是为了映衬妆容的素净。
可即便如此,那一双好看的眼睛还是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眼尾上挑,明媚与潋滟藏在其中。
也不知是看到什么,她好像笑了一下,原本深邃勾人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霎时透出少女独有的灵动青涩来。
额角垂着一缕珠冠衔下的碎玉流苏,恰到好处的添上金枝玉叶的矜贵。
那一双眼,谢谌记了太多年,以至于双陆楼里,她急匆匆地闯进来时,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可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之后几次都避免与宋善宁过于紧密的往来。
他仿佛生来便不讨人喜欢,不止是兄弟姊妹,就连生养他的父母都对他带着莫名的嫌恶,这十几年来浑浑噩噩,若不是当初幸运地遇上窦承和织锦,恐怕这世上已经没有他的名字。
洗完之后,谢谌擦干身子,披着单薄的寝衣躺上床,白日里甚是疲惫,这会儿却睡不着,他睁眼看着帐顶,那上面挂着四五个不同颜色的香囊。
他摘下一个握在手中,放在鼻尖轻嗅,能闻到清苦的草香味,这味道他闻了十多年,能让他安心。
唇边不自觉地挂上一抹笑,谢谌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拆开一个,把草药沫倒出来包进绢帕里,果然看到最里面绣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