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隔房,大奶奶杨氏尚年轻,因家中有病患,总不好大张旗鼓的商量办喜事,眼前最合适替薛老太太奔走的,就是安阳侯夫人。
林家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林太太来时,已经有好几家的夫人陆续告辞出去。
薛晟去年三月考取二甲第六名,赐进士出身,刚及冠的年纪,就在翰林院行走。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他本人的才貌,都是城中有待嫁闺女的人家争抢不及的一块肥肉。
画轴一卷卷送进福宁堂中。薛老太太喊了薛晟来看,他只丢下一句:“全凭祖母做主。”
他成婚是为了救母,至于娶谁,他并不在意。只要人品端正,温良谦恭,婚后他自会努力回报对方出手相助的恩情。
那时他还太年轻,远不知维系一段关系仅凭感激是不够的。
需要有极深的感情和爱意,才能在平淡如水的长久岁月里经得起消磨。
长辈们商议过后,意属陆家姑娘。
薛老太太劝他走一趟朝露寺,亲眼见一见自己将娶作妻子的人。
那是相士掐算的一个吉日。
祖母与陆家夫人在禅院里闲谈,还未到他进去行礼的时候,他惦念家中病重的母亲,心不在焉的在禅院附近踱着步子。
禅院后面的一排树下,有条天然的小溪,正想去那儿掬水散闷,就听传来一声惊呼。
“姑娘,小心!”
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头戴幕篱的姑娘跌坐在湍急水流中的一块石上。侍婢前去相助,跟着也跌了一跤。
“姑娘,怎么办?”侍婢急得大呼,姑娘更是焦急,她似乎受了伤,左边裙上刮破了一块儿,渗出鲜明的红色血水。她眼望着下游越飘越远的一块儿帕子,急得就快哭出来了。
薛晟飞踏过圆石,在湍急的水流中截住了那块儿令姑娘揪心着急的手帕。
是块白绸绣花帕子,上头一对蝴蝶,绣工并不太好,不知为何会被如此珍视,那姑娘甚至不惜以身涉险,还跌伤了脚踝也要将它取回。
他取了一根树枝来,远远自岸边递出,先把侍婢小心拽上了岸,又踏前两步,把遮面的女孩儿也拖了上来。
她形容狼狈,以她的身份,绝不应当以这般姿态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
可今日在此,原定有一场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