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轻轻地将熟睡的咸毓安放在小亭中的长椅上之后,又去搬来亭中央的石凳子, 放到长椅边上, 以防她一翻身便摔下去去。
那樵夫见了还不让, 嚷嚷道:“你挪我石凳子作甚?”
楚蔽满不在乎地反问道:“这亭子是你的?”
那樵夫回道:“亭子乃前人所造, 石凳子可是我自己搬上来的!”
楚蔽仍旧不理会他的咋呼, 毕竟哪怕石凳子是他亲手搬上来的,也不是他亲手开山所凿, 此人哪来的底气斤斤计较?
还不是独自一人在此处住久了, 真当这山头是他一人所有了。
楚蔽动作不停, 三两下便安置好了咸毓周身的安危。
这山巅的一庙一亭, 想必是前人当初特意建制,可惜经年累月之后,早已没了源源不断的香火,荒僻破败,更别说什么清修的出家人了。或许也是因此,才让这樵夫登山占窝了。
楚蔽跟着此人来到他那破败的庙屋里。
甫一进门,便看见正中央本该供奉着的佛像都被他挪走了,而那供台却成了他的床榻。
除此之外,整个中空的屋内也不分什么外间里间,空荡荡的满是尘土与蜘蛛网,怪不得他方才说并无空出来的落脚之处了。
也怪不得这樵夫不修边幅,这种日子一般人或许也过不下去。
而且但凡是个有手有脚之人,应当多少会少许打理一番自己的容身之所,可这人显然并未做到,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极为潦草的模样,乍一眼看还真像是一名普通的樵夫无疑了。
可那樵夫也不觉得自己的老巢丢了他老脸,他随意地说道:“你自己逛逛,我去洗把脸。”
他一心惦记着自己的“洗脸大业”,撇下楚蔽不招呼,反倒径直走到了房子背后。
后面有一处得天独厚的涌泉,是孤居在山顶之上赖以生存的水源。
然而这可以直接用来饮用的泉水却被他用手捧了起来,胡乱扑在自己的脸上,而后用力揉搓了好几遍,终于将自己的脸洗干净了不少。
接着,这樵夫掉头便兴冲冲往不远处的小亭跑了过去。
咸毓正睡得好好的,忽然被樵夫给叫醒了。
“你快瞧!我这脸,我这皮,我这眉,我这发……可都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我年轻着呢!”
他可不就还惦记前不久半山道上时所说的话么。
他还未老,他年纪不大!
咸毓一脸懵懂,她揉着睡醒的眼睛,艰难地扶着身旁的扶栏,有些无助地小声回道:“你叫我起来便是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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