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一轮明月透过窗纱照进来,柔和的羊角宫灯下,晏安宁穿着雪白的淞江三梭中衣,有些烦闷地将手里的游记合上了随手扔到了一边。
说好半个月回来,现下都过去大半个月了,还不见人影。
太夫人现下对她的婚事上心得很,京城里什么高门大户办宴席,都想带着她去,目的自然是一目了然——从前太夫人总以孀居的借口不愿意多走动,带着她,无非是想给她撑撑体面,让京城里的那些夫人看看她,好给她说亲。
她以各种借口回绝了好几次,若是再这样下去,太夫人恐怕要误解她对顾昀情根深种,不愿意再瞧别的人了。
游廊下,窝在笼子里的绿鹦鹉正打盹,闻言忽地惊醒,扑棱棱地扇翅,学着晏安宁的口气跳着脚喊:“骗子!骗子!大骗子!”
晏安宁一怔,旋即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瞧瞧这位顾相爷,言而无信,连他自个儿巴巴送来的鹦鹉都看不下去了不是?
她有些恶趣味地想,若是他再不回来,她就要应了太夫人的话儿,也去瞧瞧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儿,叫他回来后寝食难安。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念头闪过,倒是开始担忧起他延误了回京的日子,是否是出了什么差池……
这般想着,这夜竟是辗转难眠,梦中惊醒好几次。
翌日她精神便不大好,太夫人遣了人要她陪同她去银楼给顾明惠打一副头面添妆,她也没太能多想,陪着太夫人上了马车,再一停下,竟是到了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的一座府邸。
朱红大门之上悬着黑底鎏金的匾额,书着“陈府”两个大字。
她猛地就清醒了,无奈地看向太夫人:“……这哪里是什么银楼嘛……”
太夫人却一脸坦荡,笑眯眯地道:“安宁,整日闷在屋子里是不成的,你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今日是陈家太夫人的寿辰,她便是陈太后的嫡亲祖母,在京城是也颇为体面的,一会儿进去了,可不许给我丢脸。”
人都到了,总不好再使小性儿让太夫人把马车拐回去,况且陈家也的确是几朝元老,又手握兵权,轻易得罪不得。
没法子,晏安宁只能硬着头皮扶着太夫人下了马车,轻轻吸气,心里暗道:回头那最会吃干醋的顾相爷知晓了,可怪罪不得她,她是被太夫人做戏诓过来的。
当下,整理好情绪,便扶着太夫人的胳膊神色如常地进了陈府。
报了家门,递了拜帖,陈家人便殷勤周到的替太夫人和她准备了青帷小轿,由陈家的下人抬着她们去往内院的垂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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