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全山的光弧,从出现到湮灭,快到不过定睛的一瞬间。
“《无量寿经》言,佛从右胁生,现行七步,光明显曜,普照十方,无量佛土六种震动,震、吼、击、动、涌、起!”
她念速极快,右手掐诀,左手挥刃,切蛋糕一般,将眼前厉鬼斩为两段。
那动作舒缓流畅,如名士泼墨写丹青,又如名剑剪破秋水。端庄凝素,天地为之凛然。
“鬼”轻叹一声,似有无数未了之情,千百种遗憾,都在刀光中隐去。只剩一盏宫灯,晃了晃,啪嗒,掉在地上。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乌云散去,现出平湖秋月的本相。
她把鬓角散落的头发吹上去,将打火机还给他,故作潇洒地一笑:
“抱歉,这仙姑毕竟是我惹的,我得自己背锅。道友,麻烦你了。”
又被叫了声道友,他微皱了皱眉,抬眼看她。两人在摇曳灯光下第一次对上眼,都惊讶出声。
”是你!”
“是你?”
方才光线暗淡,李凭没认出来。现在认出来了,她就是送他打火机的那个人。几小时前,她还在繁华湖滨闹市的角落和男友激情拥吻,几分钟后刷手机发现对方出轨,怒扇对方一巴掌后愤然离开,鞋跟断在半路还被鬼跟上的奇女子。
李凭当时很闲,在星巴克靠窗座位刷订单消息,恰好围观了全程。就在那个鬼要将她推到车行道上之前,顺手帮她挡了个灾。具体来讲,就是伸出手,把神思恍惚的她从亮着红灯的人行道边挡回来。
“红灯。”
“谢谢。”
这就是他们对话的全部内容。别的李凭不记得,却记得她抬头时略显凌乱的鬓发,刚哭完还带着湿气的眼睛,和一双明显是与别人亲吻后,颜色晕染开来,嫣红欲滴的唇。
她身上全是某个不在场渣男的痕迹。李凭烦躁,却说不出理由。
绿灯亮了,她自顾自向前走,兜里掉出一个打火机。李凭捡起,她回头,惨淡一笑,脸上写着失恋两个字。
“送你吧,我不需要了。”
我喜欢殿下,是我自己的事,与殿下无关。
殿下,十六不能再陪你了。
李凭地脑子嗡一声,在人声嘈杂的湖滨半蹲下去,大口呼吸,如同溺水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