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纪冠城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栾彰问。
“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并且问题是出在了工作语境中。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把你当成朋友从而要求你拿出怎样的诚意或者区别对待。你是我的上司,你对我也好对其他人也好,都应该是公平的。”
栾彰要做的朋友就是想让纪冠城对他产生额外的情感,依赖他也好恃宠而骄也罢,必须是很情绪化的东西。然而纪冠城竟然能如此公私分明,甚至不接受他给的“特权”。栾彰这才发现,纪冠城可以和他产生私人交流的片段都是在工作时间之外,他竟然忽略了这个细节。
“那按照你的逻辑,在工作时间对上司摔门离开就很礼貌吗?”
“对不起,是我做出了情绪化的行为。”纪冠城先是道歉,紧接着说,“我也会跟其他人道歉。大家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一时间无法接受,我以为实验应该尊重被实验对象的意愿,否则就是恶作剧,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怀有这样想法的我显然和大家有些格格不入。”
“你想表达什么?”栾彰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只听纪冠城继续说:“也许我并不适合这里。”
若是以前纪冠城提到辞职,栾彰简直是求之不得。可正当他修改好计划,并且在纪冠城身上找到一些兴趣点的时候再听到这句话,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别在情绪推动下做决定。”栾彰严肃地说。
“这不是情绪。”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出了结论?除非你潜意识里早就形成了这个想法。”
“不,没有。”纪冠城坚决否定,“人做某种结论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潜意识的铺垫,就是一瞬间明白了道理。反复的深思熟虑反而才是情绪的拉扯。”
栾彰本身就是个“歪理邪说”制造者,当他听到更歪的理论时,他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辩论。这是佛教中所阐述的突然领悟的意识状态,是一种精神境界,而非科学所能概述的状态。
“所以你通过这么一个小事就‘顿悟’了?这是个挺好的研究命题。”栾彰笑道,“不如你去写篇论文发表吧,如果写不出来那就代表你现在所说的话没有任何根据,属于诡辩。”
不按常理出牌的栾彰同样叫纪冠城哑然:“你还不如让我去拿明年的诺贝尔奖!”
“也可以。”
“……”
“你还有什么要抗争的吗?”
“我……”纪冠城无力地摇着头,用满是不解的口吻小声念叨,“为什么你也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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