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七十七章
死亡如雪一般纷纷落下。
梦通常是恍惚的, 摇曳的,像是某种没有温度的火焰。死却总是冷的,渐渐地堆积在眼睑上, 明晰的寒意透过嘴唇渗入脏腑, 渗入骨髓, 渗入神魂, 慢慢从中吸走了生的热量。
死并不带来任何东西,而是从生者身上夺取, 而后带走。
带走她的名字, 带走她的记忆, 也带走她的呼吸。
她被落雪般的死亡埋葬,在最后一丝血流也冻结在经脉间的瞬息,她看见了红色的蝴蝶。
红色的蝴蝶落在她的嘴唇上,将春的气息呵进了她的五脏六腑。生的甘霖再次在她的血流中奔流起来,唤醒了被冻结的生命, 唤醒了那些金沙般的记忆。
死亡被红色的手驱走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她是白飞鸿。
她应当已经死了——至少, 也该死了。
殷风烈的那一剑重伤了她,但是, 最凶险的并不在那一剑, 而是在那之前, 她就已经道心碎裂,几乎到了失道边缘。
无情道的剑意本就是最凶狠的,一旦失道, 绝无幸理。
是以,她应当已经死了才对。
“从前我便觉得, 飞鸿姐姐其实一点也不想活下去吧?”
红色的蝴蝶变成了一只手,柔软的, 温暖的小手,轻轻托着她的头颅。回春诀的灵力滋养着她的伤口,修补起那些破损剥落的地方,生出新的血肉来。
白飞鸿尚且不能言语,只好静静地将常晏晏望着。红衣少女莞尔一笑,眉心的观音痣越发鲜红,像是一滴快要滴落的血。
她用一只小手托着她的头颅,另一只小手轻轻抚过白飞鸿的面庞,拭去凝结的血,掠过支离破碎的伤口,停在冰冷的嘴唇上。
她凝望着她,似是在出神,嘴角还带着那种微微的笑,像是觉得现在的景况很有趣。
“看吧,又伤成这样。”她的手指向下,停在白飞鸿脖颈处的裂痕上,“道心不稳,还要和高手硬拼……怎么就不知道逃呢?你总是为了旁的人,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或许有人会记你好,或许有人会笑你傻……但你猜我怎么想?”
她弯下腰,在白飞鸿耳边轻笑起来。
“我猜,你根本不在意旁人怎样想——你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死,除了你自己。”
也许是因为白飞鸿不能言语,常晏晏的言辞比平日直白了许多,带着一种见血的锋锐。但她的手依旧是温柔的,修补了几乎将白飞鸿的脖颈折断的裂痕之后,她牵起了她的手,将断裂的指骨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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