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容的值守小太监已热闹起来,议论不停。
“六公主的脸果真好了,昨日晚间听闻流言时,我还当是笑话听呢。”
“她难得早起面圣,为请罪来的吧。”
“……没上斜红妆的六公主瞧着像变了个人,原先是朵魁首牡丹,如今变广玉兰了。”
隔得远,嘠珞听不清那些太监具体在议论什么,却能猜中七八分,忍不住轻问撵轿上的容淖,“公主,你这样出来真的没事吗?”
今晨也不知芳佃姑姑关在殿内和公主说了什么,公主素净一张脸蛋儿便出了殿门,可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容淖没理会嘠珞的疑问,从撵轿中低低传出一句,“立刻出宫,跟上御驾。”
今日宫中女眷是能随驾出游的,只因容淖前日病倒,太医交代她需卧床休养,内府这才没有安排她出游的仪程。
御驾才起驾一刻钟,估计正在出宫门行检,她这会儿追去不算晚。
一如容淖所料,她在宫门口追上了御驾尾巴,顺利出宫。
但是皇帝并不在队列中,而是微服出城跑马去了,容淖只能在扎营地等皇帝回来。
三阿哥在浑河上游主祭,营地暂驻在下游,隔得不算远,隐约能听见礼乐高鼓之声。
容淖沿着河畔踱步,凡是路上所遇之人,都在明里暗里瞅她没上妆的脸。
她嫌烦,正欲进帐等候,余光瞟见春贵人闲逛一般,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两人默契交换眼色,找了个一座废桥边的僻静处说话。
容淖知道春贵人关心什么,也不绕弯子,“他那边已经办妥,暂且死不了。”
春贵人神色略松,转而又紧绷起来,追问道,“暂且?公主还需要我做什么?”
“不必。”容淖冷淡道,“后续是我私事,我自会处置妥当。”
春贵人听不懂容淖的话,她也不需要听懂。当时主动找上容淖时,她已抱了必死决心,死人多听一句少听一句不重要。
“我信公主乃一言九鼎之人,一旦皇上追查流言查到我身上,我会立刻以死谢罪,绝不连累公主半分。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请求,临死之前,我希望能看见他摆脱内监身份出宫去过正常日子。”
“哼——难怪你先前如此乖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威胁我。”容淖扬起小下巴横眉轻嗤,“我不帮他出宫,你便去御前检举我?可惜,查不到你身上,皇上会以为是流言是我自己放的,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