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要一发不可收拾,容淖把几乎腻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喘息不匀道,“该去正厅了,你伊吉和弟弟在等。”
策棱把人搂回来,含混说起自己的安排,“我昨夜让人给他们传过话,晨间不必过来公主府,改在午后见礼。”
按本朝规矩,公主出嫁后独居公主府,额驸与其家人住在自家府邸。
额驸想入府见公主,需提前传信询问公主可否。
夫妻之间尚且尊卑分明,额驸的家人在公主面上更是卑弱。
譬如民间新婚次日的敬茶礼,放在公主与额驸一家身上,则由额驸家人向公主曲膝叩安。
若是公主有赏赐下来,他们还需要下跪磕头谢恩。
“这样安排当真能行?”容淖知道策棱亲眷寥寥,只剩几个血亲,她哪怕不爱应酬也不会随意怠慢,权当看在策棱面上。
“我伊吉知晓你身体不算好,不会介意这些。”策棱回得肯定。
亲眷是他的骨肉至亲,他的态度鲜明,容淖自不再纠结。
二人不紧不慢地梳洗穿戴,膳毕正在饮茶,外间传来老哈敦与二爷前来给公主问安的消息。
容淖端坐在上首,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格楚哈敦与恭格喇布坦一同肃容向她曲膝见礼。
按规矩额驸当随公主一起受额驸父母亲眷的礼,只不过策棱不动声色离开圈椅,避受了所有繁文缛节。
容淖注意到了,无声默许,其他人自不会讨嫌点明。
待格楚哈敦与恭格喇布坦把一套繁冗的见礼一丝不苟做完,容淖回送赠礼。
格楚哈敦二人立刻下跪磕头谢恩,全程面目平静恭谨,没有半点以老侍幼的不满或难堪。
容淖目光自然地从老人家颤巍巍的白发上掠过,最终往长身而立的策棱身上落下一眼。
瞬息之事,了无痕迹。
夏日午长,蝉鸣催出困乏。
容淖没有多留老哈敦二人在公主府,让他们回去午睡,免得留在公主府彼此都不自在。
策棱亲自出去送人回来,见容淖正半躺在逍遥椅中,人随着摇板一起一伏轻轻晃动。头顶是结竹成亭,眼前是湖心假山奇石嶙峋之景,景中伴有暗流泠泠,一动一静皆如野趣乐章,闲适又安生。
相识数年,策棱还是第一次见容淖如此松弛自在。
像是一株纤细但劲韧的花,终于不再被人装在坛子里养,她找到了合适的土壤,开始无意识扎根,努力生长。
他站在原地默默看了片刻,眼神从姑娘舒展的眉眼开始描摹,再到挺翘的鼻尖,然后是殷红诱人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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