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惑地以为,父亲阳光般的微笑来自梦境,而不是记忆。一旦生命中的太阳陨落,阿根廷陌生环境和混乱不堪的都市喧嚣顿时变得不可忍受。
路边不知名常常暴烈怒放的小红花、橡胶园清晨的露水、夕阳中丛林苍黑剪影,都无言诱惑着艰辛漂泊女人的灵魂。
虽然儿子是中国人,根本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史迪琴惶惑很久,终究不敢带着幼小的孩子到陌生遥远的中国去冒险,即使那是丈夫与儿子的家乡。
挣扎不长时间,还是决定回家依附父亲。从全世界大同小异的机场,踏进陌生的庄园,11岁的家明泰然自若。毕竟,他早已习惯各种不同环境。接待他们的,是众多橡胶庄园的主人史迪文。
肤色黝黑、身段看起来非常结实。像很多在这个湿热到极限的敌意热带丛林国度拥有了可观财产的华人后裔一样,他刻意忘记母语的读与写,举手投足间,讲究的是大英帝国旧殖民地的老派绅士风范,动作沉稳庄重讲究,英语发音刻意悦耳,每句话都字斟句酌,永远加很多“我以为这样表达也许能够比较符合…”而他冷淡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对丈夫姐姐的归来并没有什么兴趣,只努力抑制,不要流露出太多的不耐烦。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因为那一刻,啜泣声音不绝…她才得知老庄园主半年前已经去世。
习惯了父亲与丈夫的呵护,突然发现生命中两个坚壮的支柱都已成空,当初敢为爱情决绝而去的女儿鸟倦知还,亲人的笑与怒却已经不再。
被艰辛物质生活慢慢损害了健康的身体支撑不住,悲伤到极点的史迪琴除了哭,已经无力再呵护身边稚嫩的杨家明。多年以后,第一次见到舅舅史迪文欢迎笑脸的场景,依然是杨家明噩梦的主要题材。
漫长寂寞而且充满淫靡气息的成长开始了。本来,杨家明以为自己会像母亲一样,成长在浓绿得让人有窒息感的橡胶园旁的庄园里,看着朝晖夕阴,像舅舅的一对儿女一样,在当地学校念英文和马来文学校,静静等待成年来临。
等到终于拥有足够独立的力量,可以带着妈妈,回到父亲的国度。可是就在回到庄园的第一个月,虚弱和悲哀到了极点的史迪琴没能抵挡住热气和有害身体朝雾的侵袭,很快死于热病。
缠绵病榻的那短短几天,她惊恐地握住弟弟的手,一再追问:“家明…你会照顾家明…”史迪文看着一步步接近死神的姐姐衰败的面孔,用惊人坚定的语气回答:“他会受到最好的教育,到英国念书,在欧洲游历…我能提供的最好的一切。”
第一眼看见有着超乎年龄冷静表情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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