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饿殍遍野的悲惨景象,内心深处对再见到秋的不安不忍不满都已不再重要了。
通报之后,引路的太监很客气的把他请了进去。行至庭院前,太监道:“王爷在花园里弹琴,奴才们不敢擅入,请中丞大人一人前往吧。”
陈名夏点点头,踏着雨后犹有些潮湿的林间小径,循着那曲熟悉的《雨打芭蕉》,一步步深入着幽静的小庭园。古人云:奏乐以生悲为善音,听乐以能悲为知音。十年前的秋的琴音饱含着少年的意气风发,闻之令人兴高。
如今这只古曲却浸湮着游戏世事的悲凉,听者不禁意伤。岁月,在他们彼此身上都烙下了抹不去的伤痕。
石径尽头,出现了一座暗红色的小凉亭,亭间,是数年未曾相见的身影。随着不知不觉中放轻的脚步,那凭栏弹奏的背影愈见清晰了,陈名夏却不由停住了脚步。
原以为见到这个救过自己,抚养过自己,又陷害过自己的人心情应是如海浪澎湃般的不平静,可是望见那骤然清瘦了许多的熟悉身影,心底竟如涧间小溪,流过的只有淡淡的感伤。
“爷,陈中丞到了。”侍立一旁的幼惜轻声提醒着秋。扶着她纤细的手臂,秋慢慢转过身来。在那如白玉雕成的俊秀的脸庞上,本是神采飞扬的双眸却空洞无神地游离着。
回思着自己曾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颂度的那篇《贰臣传》,陈名夏恍然明白了自己再无意间对着无可奈何中挣扎的心灵作了何等残酷的伤害。“大哥…”十年了,他都不曾这样好好唤他一声大哥。泪水,已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年轻的面庞。
“你是来要这个的吧。”秋摸索着从琴案上拿起了那黄金铸成的龙牌,递向了陈明夏。无语。陈名秋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是因这沉甸甸的龙牌,还是为这一声历经人事变幻的多年以后的一句呼唤?“大哥!”一声撕心裂腹的呼唤,泪水中陈名夏跪在了秋的脚边。可是纵然这泪水可以浸湿干枯的黄河河床,那被呼唤的人都已不再看得见了。
当啷一声,秋将明黄色的龙牌扔在了地上,抓紧幼惜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即使回眸相望,被泪水洗涤的义弟的脸庞也不会映现在无神的黑眸中。
既如此,给他想要的东西,然后,不再相望…是决然,或是绝情?那是最后的背影,亦是难忘的背影,镌刻在心的,只有那时的泪…这是陈名夏最后一次见到秋,从此天涯海角,人各一方。
***吱纽---吱纽---木制的车轴单调的摩擦声在旅途的长夜中格外刺耳,在马车的上下颠簸中,幼惜睡的并不安稳,轻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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