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毕竟不比那间偏殿,耳目众多,再加上前些日子那一番大闹,早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便有不少臣子明里暗里的劝柬他,朱炎明本是个极明白的人,怎不知道此人留之无益,但明白归明白,真正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第四日晌午,有宫人赶过来禀报,说是人已醒了,但言词间却颇有吞吐之意。
朱炎明放下手中的事情赶过去,却见宫里正乱成一团。一群人围住了锦榻,小周只窝在床角里,凭人怎么呼唤摆布,也全不理会。
朱炎明遣散了众人,刚凑上前去搬过他的肩膀,小周反过手来说给了他一下。朱炎明吃痛的掩住手,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在掌心里攥了一片利瓷。
朱炎明又惊又怒,一把揪住了他,他也不出声,眼帘低垂着,异常乖顺的一副模样。朱炎明用力掰开他的手,他掌心已被血浸得透了,朱炎明怒道:“你是疯了不成?”
小周连看都不看他,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神色望着自已的掌心。朱炎明觉得不大对劲,拿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一直微垂着眼帘,却抬手又扎了他一下。
朱炎明心头微惊,也顾不得疼痛,硬从他手中把碎瓷抢了过来。小周也不吵闹,只又静静的缩回了墙角里。
朱炎明虽然知道这个人是顶骄傲的,但这么多年来宦海浮沉,多方折辱,却也从未见他有太过于失态的时候。朱炎明恨他却也恨在这里,明明心胸狭隘禀性刻毒,却偏偏要弄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来。
但见他终于是被自己挤兑成了这副模样,心里却又大为不忍。那御医三番两次的被唤来,自然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只是见了小周的情形,也诧异到了极点,踌躇了半日才对朱炎明道:“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心神一时蒙敝,就是民间常说的失心疯,凡事顺着他些,养些个时日,大约也就好了。”朱炎明道:“这个大约…却要大约到什么时候?”
那御医苦笑道:“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妄言。”
朱炎明见小周像小孩子一样的,任谁唤他他也不理,倒觉得可怜可爱,想他是再兴不起风浪来了,只能乖乖的依附着自己,便以为这种时日,长些也没什么关系。
但实际做起来,却又全不是那么回事。小周湖湖涂涂的,整日里只知道睡,哄他吃东西简直难到了极点,他谁都不肯轻信,对朱炎明尤其戒备,但凡他稍一靠近,总能弄出些事端来。
朱炎明无奈,却又不想借他人之手,只把时间全耗在了他身上。初时还觉得有意思,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了,小周一闹便用汤匙敲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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