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再见他一次。如果顾无琢还能讲道理,后续的许多事就都好办了。】
少女步履逐渐轻快,很快离开交错街巷,青年的识海中,再无脚步轻快的声音。
雪依然在下,白如玉雕的男子立在拐角处,于雪落眉眼时,罕见地未曾用内劲化去。墨发雪肤,仿佛天工开物的杰作。
他的手握成拳,而后松开,反复几次后,像是终于确认什么,指尖轻动,掐出一个略显复杂的法诀,解开幻术。
幻术所化的银冠消失,白发如瀑雪般垂落,男子垂着纤长睫羽,落寞地立在漫天飞雪中。雪落在肩头,恍若亲吻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无瑕百合。
顾无琢失明后,养成了一个习惯,收敛气息,用神识收纳方圆数里所有魂灵的动向。
为监视,也为观察,即使在第三年回到人间,也没有刻意改过来。
就在刚才,他感知到有人撑起纸伞,在青石板上行走。
那个人有一个习惯,走路时,喜欢抬着长睫,观察雪花飘在伞上的姿态。
当初在雨中,他伏在她背上时,虽然同样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她抬起头,哼着歌儿,数落在伞面上的水滴。
顾无琢微微一怔,迅速锁定目标。神识探查到灵体,给他一个大致的轮廓,描摹其人的举手投足。
她路一走,他像是躲在阴暗角落中的虫蛇,一路看。
看她新奇地左顾右盼,执伞与陌生路人谈笑。
看她浏览摊位,摸着下巴打量店中的小玩意儿。
那些被他反复回想、翻看,赖以维系的的记忆,如同到达临界点的沸水,骤然翻腾。
对得上。
她的习惯,以及那些小动作,全部对得上。
酸涩巨浪一般,漫山遍野地翻涌而来。身上的疼痛骤然一轻,仿佛体内的长针彻底无影无踪。
顾无琢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去想阿雾这段时间去了哪儿,不去想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长街上,朝既定的位置赶去。
来不及惊讶,来不及高兴,唯一的想到的,是将自己的发色改变,免得被她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