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如果她能干一些,压根用不着季曼笙顶着一张通缉令上的脸招摇过市,每次她想要帮她,季曼笙总会说,还不到时候,或者,你心太软,做不成事。
方语收回手,捏住膝盖,显出几分闷闷不乐之色。
“怎么?还在跟表姐闹别扭?”
摇头。
“表姐是毛病多了点,但有一点好……”
她向来很会断句,吊人胃口,方语忍不住偏了点脑袋,季曼笙借这机会瞟了一眼后视镜,接着说道:“就是自私。”
[自私有什么好?]
沉知墨的自私可害苦了她。
“我昨儿问表姐,如果鬼子拿枪逼她,让她交代事情,她会不会说,你猜怎么着?”
[她会。]
“对了,她会,在这年头是最聪明的选择,要死死一个,免得全家跟着遭殃。”
[我还是不懂。]
“那么你希望表姐在老家踏实跟你过日子吗?”
不……如果她渴求的是一位踏实敦厚的妻子,大可以在村里挑拣一位门当户对的,她喜欢沉知墨,一开始就是因为那一抹,不同。
追求新鲜事物是人的本能,她愿意供沉知墨念书,或许也是将自己对新世界的渴望投射到了沉知墨身上。
季曼笙换了只手握方向盘,朝窗外一抬下巴,“那就是不自私的人的下场。”
道路旁,几位身着长衫的学生被士兵推搡着前行,他们失去了昨日游行时的威风,面如枯槁,跪到属于自己的土坑旁,上半身依旧挺得直直的。
方语下意识摸了一把别在腰间的枪套,季曼笙按住她的腿,“别。”
“我们救不了所有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嘭嘭几声枪响,窗外景色变成了一群因受惊而起飞盘旋的乌鸦,学生们已经活在了上一幕的车窗外。
“想想你在老家种着地,等着老婆回来,结果运回的只有一盒骨灰和一个‘烈士家属’的袖套。”
季曼笙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方语却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缓回神,等她再抬头,车子已经停到了城门口。
前方战事吃紧,守城门的活儿落到了警察厅头上,一名巡警弯腰叩了叩车窗,季曼笙摇下窗子,
“是我。”
巡警抬抬帽檐,低声道,“曼姐,老文在梧桐路口等您。”
车窗重新摇上,巡警举起一只手,示意同伴放行。
瞥见方语诧异的眼神,季曼笙略显得意,摘掉帽子扇了几下风,才解释道:“娘以前可是巡捕房的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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