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你好好休息。”
郑清游叫住了他。他觉得自己满嘴泛着苦,也许是刚才吃下去的药在作怪,充斥在口腔里的怪异味道让他忍不住恶心欲呕,他说:“我想吃颗糖。”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杜霖身上哪一个开关,他近乎狼狈地掩面后退,跌跌撞撞地冲到办公室书柜上去翻出一盒巧克力。找东西的时候碰倒了架子上一个水晶奖杯,跌下来摔得粉碎,他望着一地碎玻璃碴子有一瞬间觉得灰心无比;他们是怎么一路走来走到这一步,接着走下去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如今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郑清游差不多在床上养了一个礼拜,伤好之后他又回到了别墅。
杜霖不放他,他也没有本事同他硬扛,只能寄望于万能的时间逐渐瓦解他难缠的偏执。幸好自那一日在办公室的失控后,他人也逐渐安稳下来,隐隐露出些不管不问的岿然架势,无论郑清游做什么都不理会。
于是郑清游从主卧搬了出来,拿了一个枕头一条被子,这一次他去睡了楼下的客房。前一阵子如胶似漆的两人说翻脸就翻脸,一把年纪的管家被他的举动骇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也不敢多问,只是有事没事就跑到郑清游眼前晃悠,或者趁晚饭时偷偷打量自家少爷的表情。
他观察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吃饭时皆不说话,偌大一张桌子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响动。吃过饭杜霖去书房,郑清游留在楼下帮着收拾桌子——这些日子他也不再进厨房了,暖房里那几盆花重新得了青睐,长势很是旺盛。
一天谭家源约了郑清游出来喝茶,在闹市中一条独辟蹊径的幽静小巷,谭家源到得早,等了一会儿见郑清游推门进来,手臂上搭的外套让服务生接过去挂了,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
他握着小小一个杯子在手里,也不知有什么心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谭家源看他那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心想必定连茶汤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莫名有些心疼。
倒不是心疼别的,只一样这是他父亲费了大功夫特意从老家山上弄回来的茶叶,就那三两棵茶树一年这一点点,到了他嘴里可真叫暴殄天物了。
隔了半天郑清游才开口说话:“我还是连累你了。”
谭家源说不要紧的。
这些日子他多方打听也隐隐了解些内情,旁的不知道起码知道自己得罪了哪一路神仙又是怎么得罪的,再看郑清游的眼神里就难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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