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荼是真想让他活着的,衣物仍然豪奢,即使数日未经风雪,文华熙也没有即刻便冻得昏了过去。只是身上层层锁链疼痛难忍,他扶着凶荼的手臂,咬牙在深雪中跋涉。
凶荼任他扶着,却也不准备帮他一把:“这句谢未免太讽刺了,你们神族都是这样虚情假意?我不认为有谁这样被折磨后还能笑得出来——”
文华熙苦涩含笑,神色一如既往平和:“如果我受的折磨能换来族人的生路,我是该感谢你。”
风雪交加中,凶荼从他眼中读懂一种名为“牺牲”的情绪。
“可惜你的族人不会因此尊你为圣人,毕竟他们遭此大难,肇因在你。就算此刻你救了一半的人,他们也只会骂你献媚投敌。”
“那又如何?”文华熙一路劳心劳神,终究单薄,嘴唇冷得褪了血色:“……就像你为了族人更好地生存,不断挥兵,没有人怨过你穷兵黩武?”
“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他不再同凶荼交谈,用尽全身力气踏出每一步。
夕族的俘虏得了凶荼着意吩咐,被锁在一处黑窖里。尽管空气不畅,拥挤肮脏,到底有一丝温度。一路行来,文华熙见得诸多小部族俘虏,或被锁在主人车辕上,或倒卧在主人营帐边的雪堆里,赤裸的双足冻得皮开肉绽,在寒冷中绝望地昏昏欲睡。
蛮族兵士大吃大喝的笑声离他们不过咫尺,主人高兴了,会丢下没啃净的骨头,奴隶们便如饿狗般争抢夺食。
“你可以开始选了。”
“前些日子见过的那对母子,让母亲活下来。”文华熙深吸一口气,遥遥看着兵士自黑牢中拉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只有她还死死保持着怀抱的姿势。
“她怀里的婴儿早就冻成冰坨子了,你这可是在占本王便宜。”凶荼扬起唇边弧度,颔首示意,兵士便将女子怀中冻破的布包一把扯出,丢进了远处冰河汪洋。
文华熙心惊,方要阻止,只见女子先是双目呆滞,忽而发了疯,冲破兵士直直奔进了冰河之中。
一瞬间她力大无穷,双足在冰上被一层层撕去了血肉,只余森然白骨。文华熙甚至来不及惨呼,便眼看着她被河流没顶。
他失态地颓然倒地,跪在了凶荼脚边。
魔主遗憾地拍了拍手:“要交易,首先得公平才行。”他踢了踢文华熙,饱览对方摇摇欲坠的样子:“所以本王说你是书生,伪善。还选不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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