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投进庭园的雪地上,被远近的树影一筛,变成星星儿的金,时时作出人意料的闪耀。生长在江南的群玉,何曾见过这样的雪景!正自心醉神驰,突然就听见了乃颜的声音。
“玉儿,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知何时乃颜已到了眼前,皱着眉头在说:“快进去。当心受了寒。”群玉却楞在了原地。铺在锦褥上的黑发,长长,如春云般,秋雾般,渺渺地直流下了地来。
苍白的脸,白得真快成了透明般,覆在眼睑上的茸茸长睫毛也因此而显得格外乌黑。被裹进了一袭青缎灰鼠斗篷里,要不是轻得快感觉不到的呼吸,完全象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形体。
但是却有一阵复一阵的暗香,在若有若无地开始四处徜徉。“阿苏!”看着汗王搂着这个人,心痛地声声呼唤。而这个人却完全没有感应,只是无力地蜷在汗王的怀中,瘦得皮肤绷不紧的苍白手掌,被汗王握在自己的手里,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丝。
群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个此时人事不省的男人慌乱地忙碌着。太医诊了脉,诚惶诚恐地在向汗王禀报:“汗王,没有大碍。幸亏左万户大人和公主当时就让他服了解药。现在只是需要好好休养调息几天即可。”
“哦?”合丹沉吟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古孜丽和乃颜,以及更旁边的群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你们先出去。”见三人先后出去了,才将软软地窝在怀里的人翻了身过来,撩起青缎灰鼠褂,原来里面的人竟是赤裸。
掰开紧拢的双腿,即使在昏睡中,也惹出来一声疼痛的微弱呻吟。太医看了也吓了一跳,俯趴在汗王腿上的人,臀间竟是一片狼藉,干涸的浊白和鲜血,全凝结在苍白修长的大腿上,委实令人触目惊心。
再将人翻过来,腹上和瘦骨嶙峋的胸膛上,也是深青瘀痕。听汗王在问:“这些伤势如何?”
太医说:“没有伤到骨头,都无大碍。终究保养要紧。”一面退到一边去开药方。拿了药方,乃颜立即出去命下人煎去。…乃颜到营里去了,嘱咐群玉留在房里看着那个人。汗王和古孜丽公主都暂时回宫去了,说了今晚还会来。
群玉坐在炕侧,守着沉睡的人。一抬头,又见了对面的大西洋镜,还是没有记得分付双飞放下划子,依旧清晰地映出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