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
山路颠簸,车身一晃棋子从指间掉落,砸到棋盘上,碰歪了两颗。所幸记得刚才局面,摆正了回来。西渠山地多崎岖,两侧风景除了山就是山,除了绿色还是绿色,合沓崇山,无半点意思。路程半月左右,来回少则两三月,多则四五月。
马蹄无稳步,尹辗却比覃隐手稳得多,捡起死子,问道:“眼睑怎么有些浮肿?”
“我不知道。”覃隐轻按眼皮,是有点疼,早晨上的一道消肿药。
“皓文馆人浮于事,尸位素餐,你想整顿无可厚非,才刚坐上秘书丞之位,需得谨慎,凡事多同喻觥商量。”捡完最后一颗棋子,尹辗手放在棋龛上轻轻松开。
覃隐心里有底,不想他连这种小事都干涉,岔开话题道:“刘登敬打着官营旗号,禁断私冶,与民争利,及至民变。先前就有人表示担心,我看过魏子缄的表奏,他说地方官吏大开鼓铸,若不加以限制,恐酿成大患。”
尹辗道:“自朝廷放松私营矿业管控,这样的祸患早就留下了,经营私家冶所,只要不与公竞作,以收私利,便被默许。地方势力崛起,不少高门大族竞相控占山泽和大批劳力,霸占矿业资源,大开私冶鼓铸以牟取暴利,谈治理难上加难,只能是谈判相商。”
“是,”覃隐垂下眼睛,“圣人先忤而后合,众人先合而后忤。”
正因“先合而后忤”,刘登敬一早得到他们抵蜀的消息,就在西渠最大的花楼摆设宴席,派人在关卡处相迎,才下马车,没能休息一刻,被人接到合欢怡,蜀地有名的伎院。
从外部看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女香味,胭脂浮粉,迷情异香,飘洒在空炁中,彩绣丝带衔于屋檐窗棂连簇成片,仿若天上宫殿玄女锦房,从上到下亮堂堂若璀璨明珠高悬于顶,丝竹笙歌处处流转,同女子欢笑声一起融进背景,仙乐呈空灵之声,靡靡之音。
龟奴领着他们走在前头,其内鳞次栉比,雕栏玉砌,悬泉飞瀑,大堂正中台上戏子唱着歌舞戏踏谣娘,迎来送往簪缨贵胄红光满面,玉簪珠履,紫绶金章。百余间销金窟,令人眼花缭乱,迷失己心,不觉精移神骇,忽焉思散。
带至顶楼,刘登敬已在厢房等着他们,开门便十余人起身作揖行礼,长袂拂面,命奏乐声起,气氛烘托得热热闹闹,客人无从拒绝。盛邀入座,左一杯右一杯灌酒,佞媚之言如丝棼织成一张网把人罩住,覃隐勉力应付,尹辗从善如流。
“酒深情亦深,”刘登敬站起来敬道,“两位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我等自是要奉为尊客,荒野蛮地,非蓬莱之境,如有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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