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上星期突然在浴室晕倒,呼吸与心脏停顿了一分鐘,经急救后回復呼吸。梁健现时在深切治疗部留医,听他的家人说,情况不太乐观。两人与均金水年纪相约,这样比较起来,他算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最幸福的头衔从比较得来的。如果没有比较的情况下,金水绝对不觉得自己幸福,甚至悲观的认为自己命运多舛,注定不会安然渡过,金水去年中风,起床的时候左边脸麻痺了,左眼有点合不过来。幸好他一感到不妥便到楼下的诊所检查,医生帮他打了一针把阻塞的血管通掉。自那天起,他开始怕死了。金水在中风后首三个月戒掉以往最爱吃的烧鹅,但后来他又容许自己偶尔放肆,一个月可以吃一次。毕竟已达六旬,现在不吃,将来就不能吃了。
身边人如种在露台的日本森树,去年还好端端的,枝叶绽放得碧绿繁茂。然而,在半年前森树却一个月比一个月枯槁,这个月最左边的一群叶子发黄了,那个月中央的主干失去了生命跡象,到最后向来耐旱的森树只留下一根微弱的枝椏掛着凋零的嫩叶。好端端的人怎能说走就走呢?要是女儿还在的话,她已经四十三岁了,她应该结婚嫁人,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了。金水在宽阔的沙发上想念在狭窄的船上生活的岁月。一家人安静地靠拢在一起吃着炒白菜、清蒸鱼,算不上温馨,却是他现时渴望拥有平淡朴实。现在环境好了,子女飞往别处,金水已经没有能力把线收回,只可默默地看着他们飞至老远,直至线断,这一家已变成破碎的镜子。大儿子娶了老婆后就甚少回家,只有年初一才会回来。小儿子到美国读书后留在当地发展,上一次回港已经是三年前了。只有婉仪,她留在香港当公务员,薪金以她的学歷来说算很不错,而且福利好。她至今单身,但单身有单身的好,她一个月最少回来一次带他们到酒楼吃饭,有时也会陪他们医生。四个月前,金水六十五岁大寿,当晚就只有婉仪回家。大儿子要工干而未能前来,媳妇与孙女顺其自然的缺席。小儿子就更不用说,远在美国的他从事金融业,工作繁忙得一年只打一次电话回来。只有三个人的生日晚饭,金水吃得一脸索然寡味,婉仪看到他的脸,抱怨他看到儿子才高兴,看到女儿就像鬼见仇。结果她在酒楼吃过饭后,话也没多说一句便回家了。年轻穷苦,老了身体不中用,连家人都弃他而去。
「这么早就起来。」太太起来到浴室刷牙。当初以盲婚哑嫁成婚,与太太的感情一直淡如开水。两人往日为了糊口奔波,根本没时间与子女好好相处,把他们养大成人已是人生成就。直到他们各散东西,仅存的两块镜碎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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