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耳的笑声戳中,好似看到了牧嚣牙齿上的光芒。
门外传来惊惧的叫喊声,她的呼吸又一次被夺走——
新郎找到了。
*
其实已经没有人关心什么婚礼了,蓝一筒茄子似的脸才是活在闪光灯下的焦点。
这个舞台曾办过很多大型经典婚礼,新娘也曾坐着月牙从空中缓缓降落。如今,吊着银色月牙的绳索结结实实拴在蓝一筒脖子上。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偶有旋转,犹如一只风铃,敲出盘子摔落在地的崩裂之音,和宾客惊恐的尖叫。
项维青从慌乱急躁的人群中挤到前排,宾客们有的往出跑,有的取出手机报警,有的到前排去看热闹,手机的闪光灯一直在闪烁,星光一样为新郎的出场伴舞。
那个小小乐队成员是个机关,只要将它扶正归位,蓝一筒就会从天而降。
项维青冷笑了一下。这个人知道她一定会去修好那个小丑脸的乐队成员,她见不得所有不和谐的事物。
烟上不对称的爱心,放错位置的毛毯,不在杯垫上的咖啡杯,从盘中被拨掉的配菜,一次次不记得放回笔架上的钢笔……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项维青最讨厌不规则的东西,所以才知道如何不让她如愿。
她规划了路线,设计了婚纱,为了一次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意相通,打算在一场做作、愚蠢、自私的仪式上亲自上膛。
而这些,都在一个小屁孩的手里被碾碎,她输在由弑父失败而生的强迫症上,输在一只苏格兰乐队成员身上……
显眼的痣,突兀的小丑脸,断掉的半截胳膊,敲错鼓的鼓手——
恍惚之间,项维青感到咽喉被一股可怕的善意锁住。
她的手指冰凉,来自遥远时空的记忆,疯狂推动着人类的情感,那有关爱与和平的最初的渴望,正在悲痛地歌唱。
忽然,她遥遥一望,看到了安诚匆匆向她走来的身影。
他硕大的身躯在人群中非常显眼,刀疤也挡不住他忧虑,他迫不及待冲向她,却又倏地瞪大了双眼。
就在这一刹那,求生的本能驱动了项维青,她向左骤然侧身,拔出她兜里的捷克手枪,一枪击中了身后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