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他们还在下面没离开,江霖又压低了气息,克制地推了两把江炽:“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看你是来京城后,被这花花绿绿的世界迷了眼了!每日练功是不是松懈了?叫你读的书你天天看了吗?回去你给我勤加苦练去,将来哪天你给我正正当当地赢了他!明白没有?”
江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
江霖给了他一记暴栗,加大了音量:“明白没有!”
“儿子明白,谨遵父亲教诲。”
江霖手臂撑在那缺了半条腿的桌面上,呼吸缓了又缓:“坐马车回去吧,别让人看到你这副丢人样子。”
江炽慢慢放下了行礼的手。
江霖回头,见他还盯着窗下看,一挥手臂关了窗:“还愣在这干什么?”
“父亲。”江炽抬眸,语气淡淡,“那小公主对你那般言语不敬,你何必和她客气。我们江家军在边关威势如何,不必多言。只要您愿意,根本无需再屈居人家之下。至于那个辛鞘,和辛叔叔是一样的道理,若不能收他们为我们己用,不如收拾干净,否则将来定是个隐——”
他话未说完,江霖又一拳打来。
这回用力之猛,比方才两记有过之而无不及,江炽往后趔趄了下,血顺着下巴往下滴。
他闷闷喘着气,又被江霖提起了脖子,摔到墙面上指着鼻子低声警告:“君君臣臣,君君臣臣的道理你给我记清楚了!我江家,世代忠良,祖辈累下来的功绩,断不能毁在你手里!再提这样的话,也别等圣上下旨杀你,我先抹了你的脖子!”
江炽闭了闭眼,唇角的血洇红了衣襟,才终于点了点头,竟有几分笑:“儿子记清楚了。”
江霖松开他,拿起陈茶往嘴里灌了灌,才递给他:“把自己给我收拾干净了再出去。”
江炽接住了,漱漱口,又拿帕子揩去了脸上的血迹,这才提步离开。
江霖在阁内单独坐了一会儿,开窗望着底下那小公主由辛鞘扶上车辇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虽几次威胁教训,他哪里舍得真抹了这儿子的脖子。他与敏儿这些年,就那么两个孩子。生下江灼的时候,正值各方战乱,不得不四处安营扎寨,敏儿的身子便有了些亏损。见灼儿那么健康爱笑,他本已不打算再要别的孩子的,谁能料到后来……
江炽出生后,他给了作为父亲双倍的爱护,可他不争气的时候,他哪能忍得住不生气?往往白日里打了他,夜里又去给他上药。他六岁那年在床上躺的三个月间,有时他在外头忙到后半夜才回来,也要提着灯进他房里看看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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