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是龙鳞千万片化作细雨掉落。
电话那头,女人呼吸深沉。
“这条老龙的女儿,学校在哪?”
男人很疲惫似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车往哪里开。“地址我发你。但要怎么安排?这可是南海敖家的女儿,仇家比我tm这辈子赚的钱都多。”
“没想好。我先去……送她上学。”
02
李凭醒得早,醒来时窗外雨流如注。
电台播报着台风过境的消息,他起身刷牙,洗脸,对镜子,看自己泛血丝的眼睛。
三天前他来香港出任务,然后连夜赶回上海。这里不是香港中环的四季酒店,而是黄浦区老城厢还没来得及拆迁的石库门联排房。认床的毛病没改,他以为这次能睡个安稳觉,却没能如愿。
这次的港城斩鬼难度不小,和鬼有羁绊的那人,是个地产大亨。可那个鬼,只是个小女孩。
女孩穿着红裙,站在九龙城寨破败如地狱的蜂窝型高楼前,天井里落下红雨。她抱着破旧的泰迪熊,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终于来接我放学啦,爸爸。
于是回上海后第一晚,那个陈年旧梦,就又来找他了。
那个人穿过一层一层的宫门,在尸山血海里把他捞出来,抱住。冰冷的吻落在唇上,竟然有烈火燎原的气息。
梦里他叫她野丫头,很不屑的语气。
野丫头,你来做什么,来送死吗?我是个没人要的太子,全天下,母后不要我活,没人敢不让我死。你来,是也想看我的笑话?还是想讨几个赏钱,那你可找错人了。我现在一文不值,一文不值!
他用尖刻的话嘲笑她,用力挣扎。可她用麻绳把他捆在背上,一步一步,把他背出宫。
他们走在旷野里,像走了一辈子那么久。偶尔,她把他放下来,喂他吃东西,喝水。他不愿进食,她就把吃的含在嘴里,撬开牙关喂他。
他被呛得咳嗽,但活了下来。身上的死肉被她用火烫过的刀尖剜去,用嚼过的草药敷上。他们像两只相依为命的狗。
走到天地尽头,他终于醒了。草原茫茫,他没看她。
野丫头。当初我留你在宫里,不过是看你会跳舞,长得美,又不会说话。你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是我的宠物罢了,我心里没你,你也不欠我的。
他指指自己的胸口左边,说,你若是想要我的心,怕是太迟,我的心,已经死了。
她笑,旭日初升的第一丝光照在她脸上。开口时说的,却是让他出乎意料的异族语言。
粟特语,他从前学过。跟随她的唇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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