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自此,那翰林竟得了有半月的安生,门庭清静,再无人叨扰。
却说这人闷得久了,又难免生出些事端来。一日程府的轿子路过何连玺那小店,程玉笙一个没忍住,便伸手撩了轿帘子去往外头瞥。这一瞧不打紧,就见那店门里头曾摆放的文玩摆件一类皆不见了踪影,却只满墙满桌地铺遍了字画儿。翰林心中一动,叫人停了轿。又探一探头,瞧着店中并无那表兄人影,只一个小厮模样的正趴在桌后头算账;这边乃稍整衣冠,下轿去看。待进了屋内细瞧才得分明,那几十幅画儿上,画的竟全是程玉笙。或卧雪梅之下,或立庭院之中;或手携书卷,眉心微蹙;或斜倚栏杆,玉面含嗔,情入画中,栩栩如生焉。这翰林瞧得是面上飞红,心中惴惴,忙作个随意形状问那小厮道:“你家老爷呢?”那小厮起了身,老实回道:“老爷身子不适,关在家中好些日子了,每日只埋头画画儿,画的还都是同一人。”又犹豫一阵,道:“这位小爷,我瞧这画中人倒同您有几分相似哩。既是缘分,便买上一幅再回罢?”那翰林闻言却是面上一赧,也不答话,转身便走。
再说这小厮却是个细致人,待归到家中,立马将来客的事情向何连玺学了一遍。那何生是个怎样心思已不必多说,闻言心里头是半刻也难耐,出了家门便直奔程府去。奈何那大门紧锁,何连玺转来转去也没个法子,而后竟绕到了府侧,将身上衣摆往腰间系了,袖子一挽,顺着墙便往上攀。好不容易翻上了墙头去,却是说巧不巧,正赶上那墙根儿底下一个下人正扫着地。那人瞧见何生,顿是给吓了一个踉跄,当即哎呦一声扬了笤帚便打。那边何连玺伸手欲挡,脚下却失了稳头,直直便朝后摔出了墙外头去。
第十四回
上回正说那何生跌出了翰林府墙外,虽瞧着可怖,伤的却并不严重,只在腿上磕得青肿了些儿,脚也扭了。叫大夫瞧过,只说并无大碍,卧床养上几日便好。一些个狐朋狗友听得此事,忙轮番赶来瞧他,难免要奚落一番,末了又唤他出去寻乐子。那何生只缩在床帐内装死,恹恹道:“我这会儿内伤外伤可凑全了,浑身无一不疼,哪有心寻甚么乐子。”乃将那一群起哄架秧子的一并赶走,方得个清静。
却说那边翰林知他伤后,心里头也不甚落忍。在屋里头逡巡良久,自忖这何连玺落此灾祸,与自个儿不无干系,若不闻不问,实有失人道。又转念一想,方觉只是想见那表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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